跟着翻译大家杨宪益的逝世,翻译文学又成了一个热门话题,人们纷纷追问:为何现在引进的外文作品数目越来越多、速度越来越快,却再也不见新的翻译大家(如傅雷)泛起？
一些媒体近期围绕“文学翻译是否应该专业化”做了系列探讨,观点是,翻译不应成为一个专业工作。那么各位翻译又是怎样看的呢？
翻译家,译有《挪威的森林》、《海边的卡夫卡》等32卷村上春树文集及夏目漱石、芥川龙之介、川端康成、井上靖、东山魁夷等名家作品凡35余种。
信息时报:作为一个翻译家,您个人对翻译有什么心得体会？请谈谈您的翻译理念？
林少华:实在翻译也是个老话题了。我在良多讲座上都说过,打个通俗点的比喻,我觉得,翻译就是取决于“纯洁”与“漂亮”之间。
意大利文艺中兴时期有名言云:“翻译如女人,纯洁的不漂亮,漂亮的不纯洁。”言外之意,理想的翻译就是要既纯洁又漂亮。以董桥的话说,就是跟原文谈情说爱平起平坐,进而男欢女爱如鱼得水。假如换成钱锺书,就是一个字“化”——“文学翻译的最高尺度是'化’。把作品的一国文字转变成另一国文字,既不能因语文习惯的差异而露出生硬牵强的痕迹,又能保持原有的风格,那就算得上入于'化境’……”而翻译的所有题目,依我愚见,也都出在这个“化”字上面。就是说没有“化”好——或“忍气吞声”,或“貌合神离”,或纯洁与漂亮两相叛离,非此即彼。
说到我的翻译理念,我觉得主要是对中国、中国读者负责,即要首先确认自己的翻译能给中国读者、中国文化以至中国社会带来什么。借用鲁迅的话,就是要看自己是像普罗米修斯那样为中国窃得火种,仍是别的什么。即要尽可能消除“涩味”,也就是消除日译汉特有的翻译腔(“和臭”)。在这个意义上,说是“去日本化”也未尝不可。实在,完全是“去中国化”(异化)或完全“去日本化”(归化)是没有的也是不可能有的,无非朝哪方面倾斜大一些罢了。我也同样,只不外使得“去日本化”成份相对多了一些,以期达到钱锺书所推崇的“入于'化境’”,使之读起来“不像译本”。换言之,就是想方想法琢磨找一个既纯洁又漂亮的“女人”。而在这过程中,审美忠实始终是我明确的指向和追求。既美且忠,既纯洁又漂亮,行吟于二者之间而逐渐归于“化境”——“化”是中国艺术最高境界,雕塑也罢绘画也罢创作也罢翻译也罢。翻译之妙,惟“化”而已。也只有这样,纯洁和漂亮才有可能兼而得之。
没必要把文学创作与翻译割裂开来看待
信息时报:你觉得文学创作与翻译,是不是应该分开为两个领域？
林少华:翻译是一种二度创作,需要有文学的悟性。没有文学的悟性与灵性,纯粹根据西方的翻译理论,做些技术层面上的翻译,是很难成为一部好的文学作品的。而我们这个时代,喜欢推崇和追求技术万能主义、工具主义,这也许是网络时代的一种通病吧。
前段时间,我参加了社科院外文所关于“回归文本为主题的外国文学翻译研究主题讨论会”,这里夸大了文本的回归是最重要的。实在,一个翻译家,假如不通读文本,不大量阅读原著,不管如何也是翻译不好的。就算是中文原创也好,不读上几百本书,一个人的创作也就根本无从谈起。
傅雷先生那一代人,学贯中西,他们既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的教育,又深受西方文化的熏陶,他们的文学创作与翻译齐头并进。这些大师们,给我们留下良多高水准的文学作品与翻译作品。所以,我觉得,也没必要决然地把文学创作与翻译割裂开来看待,实在,一个好的作家,有时候往往也会成为一个好的翻译家,由于一个人的文学悟性,会让他的翻译更上一层楼。
网友自发翻译 其热情值得肯定
信息时报:现在的一些翻译作品,好像很讲速度。尤其是一些诺贝尔奖作品,每年刚刚宣布诺贝尔奖的得主,就算之前中国也没怎么关注过的作家,但往往三几个月就看到这些诺贝尔奖得主的作品就有中译本面世了。你如何看待这种快速的翻译现象？
林少华:这可能有两种情况,一种是真正技术娴熟,高手也可能翻译得快和好;另一种是拼凑,急就章。现在的文化,良多都改制成工业了。一个工业要生存,必定要经济效益。他们更多地对商品感爱好,而不是对文学艺术感爱好。对他们来说,当商品和文学艺术能结合起来当然是最好的,但二者结合不起来时,首先只能从商品的角度去考虑了。所以,现在的出版业,良多是出于贸易角度的利益,为了抢市场而抢快,这样怎么可能搞出好的翻译作品呢？
信息时报:现在网络上,常常会看到一些网友自发去翻译一些外国文学作品。你个人看过这些网上自发的翻译作品吗？你觉得这些网友的自发翻译对我们的翻译界又有什么影响？
林少华:我个人看过网友自发翻译的《1Q84》的片断,粗粗看了一下,也还可以的。假如抛开版权与著作权的题目,我个人觉得这是件好事情。一方面,是网友们对文学的热情,对翻译的热情,这是应该得到鼓励的;另一方面,假如翻译得好,出版社也可以从中发现翻译人才。我希望将来有文学翻译家从他们当中走出来。
如今文学翻译人才青黄不接,出版社着急,读者诉苦。由于现在从事文学翻译的大部门是高校老师,本来文学翻译稿费就低,而在大学里又从来不被作为学术成果看待。所以,天然越来越多真正有水平的老师就不愿意从事翻译了。所以,我觉得,能有读者有爱好加入到翻译步队中来,老是件好事情
